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!手机版

岁月小说 > 其他类型 > 萧子卿谢欣然

萧子卿谢欣然

萧子卿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大离王朝的圣元五年八月十五。这天,是个极好的天气,天空湛蓝,阳光和煦,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。因为是中秋,宫里特地给各位大臣放了假,准许今日不用当值,可以回家团聚。

主角:萧子卿谢欣然   更新:2023-04-11 16:47:00

继续看书
分享到:

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

男女主角分别是萧子卿谢欣然的其他类型小说《萧子卿谢欣然》,由网络作家“萧子卿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大离王朝的圣元五年八月十五。这天,是个极好的天气,天空湛蓝,阳光和煦,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。因为是中秋,宫里特地给各位大臣放了假,准许今日不用当值,可以回家团聚。

《萧子卿谢欣然》精彩片段

萧子卿也不知自己是为何发了失心疯要召她来的。


明明当年是他自己决定暗断情丝,将这份注定不容于世的感情掩埋在心底的。


也许,是今天早朝时看见她掩袖咳嗽了两声。


也许,是因为他对着后宫妃嫔都失去了性致。


他忽然很想知道,自己一直以来对她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。


想到这里,他漠声道:“上前一步。”


“是。”谢欣然忙往前迈了一步。


萧子卿却犹嫌不够,继续道:“到我身畔来。”


身畔……


谢欣然吓得一股寒气从脚心冒至头顶。


但是到底不敢反抗,便顺从地绕过桌案,走至他的身侧。


萧子卿坐着,但是谢欣然可不敢坐。


可是就这么站在他身旁,看着他明黄的龙袍和白玉的束发玉冠,她又觉得好像有些逾越了。


左思右想,都想不到好的办法,便只好跪了下去。


这样,总算是和坐着的君王身子平齐了。


两年多了,这还是她第一次离他如此之近。


近得萧子卿都能看得清她脸上细细的绒毛。


“把头抬起来。”


“是,皇上。”


谢欣然微微抬头,但是依旧垂着眸,不敢与他目光对视。


对于萧子卿来说,仅这样便已经足够了。


他看着她,斜飞的眉,灵动的凤眼,鼻子笔挺,唇很薄。


这样一张脸,生得那般让人惊艳。


单单是素颜,就让人移不开眼。


倘若是上了妆,又该是何等模样?!


但偏偏,却是男人,是男人!


不由自主地捏住她小巧的下颌,萧子卿皱眉道:“怎地瘦成这样了?”


他的指腹温暖干躁,但是谢欣然却感觉浑身如坠冰冷深渊之中。


她垂眸恭敬地道:“回皇上,不过是前阵子病了,过段时日就好了。”


其实哪里是病了,是她因为日日小心,总是难以安寝,所以才比两年前瘦了。


她的话恭谨又小心,萧子卿何尝听不出来?


为君者,自来便是与孤寡相伴的。


不能有朋友,不能有完全信任之人。


他自懂事时起便知晓,也早已习惯。


但不知为何,当谢欣然守着臣子的本分小心回复时,他的心中又涌起淡淡的不悦。


松开手,他问道:“家里可有侍奉的侍妾?”


谢欣然不知他怎会忽然问到这个,闻言微微有些诧异,但还是回道:“回皇上,微臣在家中一应俱是由娘亲和丫环照料。”


当初本来是准备给她哥哥谢欺程娶亲的,但是他因为生了重病,生怕耽误了对方,便坚持不肯。


谢学士和谢夫人见他如此坚决,便也只得作罢了。


萧子卿闻得此言,心情又好了一些。


他淡淡道:“你去稍坐一阵,等下陪朕一道用午膳吧。”


谢欣然听了这句话,心中暗暗叫苦。


陪皇上吃饭,哪能吃好?


何况,她此刻就饿得不行了。


虽如此,她还是恭敬地应了,起身走到书案下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,盼着时间快些过。


说是坐,也不能如在家中那般随意。


谢欣然一直绷着背,挺得笔直,好似幼年第一次上学时一般。


大离朝的官家小姐们,都是会读些书、认些字的,毕竟以后嫁了人,身为一家主母,还是需要管账的。


但是相比其它人,谢欣然书读得却略多了些。


她虽学了《女则》、《女诫》,但是也喜欢史书、话本和一些杂书。


她爹爹谢章是翰林大学士,见识不凡,见到女儿喜欢读书,很是高兴,便请了名师来家中,给谢欣然一对一讲学。


也因此,在三年前皇帝登基后开科考之时,她才得以替代突然病重的哥哥报名。


这之后,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,她竟然一路畅通无阻地过了乡试、会试和殿试,被皇上钦点为状元。


她就这么一直挺腰端正坐着,直到殿中传来一声声的“咕噜”声方才忽然惊醒。


正奇怪是什么声音,却见案后的皇帝一直盯着她,眼神似笑非笑。


她这才幡然醒悟,原来,是她肚子在叫。


一瞬间,她脸涨得通红,感觉自己的脸都在今日丢尽了。


“来人,摆膳。”萧子卿轻笑道。


*


直到各色精致的菜肴上桌,谢欣然脸上的红霞都还没褪去。


好在萧子卿是个善解人意的君主,他只字不提她刚刚丢人的事,只是夹箸慢条斯理地用膳。


眼见得谢欣然一小口一小口吃得极慢,萧子卿忽地将桌上的几道菜每样各夹了一大箸至她碗里。


“朕命谢卿将这些都吃完。”


“皇上……”谢欣然看着自己碗中堆成小山高般的菜肴,略微有些无奈。


她是饿了。


可是,这些也太多了吧!


“怎么,”萧子卿瞧着她微微不情愿的神色,冷然道:“谢卿可是嫌弃朕了?”


毕竟他刚才用的是自己的筷子,而非公筷。


谢欣然被他吓得一抖,慌忙起身跪下,低头道:“微臣不敢。”


萧子卿瞧着她这样子就是一阵生气,却又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气什么。


眼见她低着头,挽在梁冠里的发丝雅青浓密,衬得那一段脖颈愈发雪白如玉,他一下子就气息又有些不稳了。


罢了罢了……


跟她置什么气!


“起来用膳。”他冷声道。


“是。”


谢欣然忙从地上起身,再次在位子上坐好。


这次,她什么也不说了,认真地吃起来。


吃了小半个时辰,她实在是吃不下了,而且,眼看着桌上居然有一盅酒酿小圆子,她忍不住有些馋。


萧子卿本就一直凝神看着她,自是将她的眼神一下不落地瞧在眼底。


于是示意一旁的太监总管李茂全给她盛了一碗。


“吃不下就别吃了,把这个喝了吧。”


“谢皇上。”谢欣然忙小心地跟他笑着道谢。


看着她如玉的面容和那耀眼的一笑,萧子卿忍不住微微错开眼,将眸光投向别处。


皇宫中的御厨,果然不是外头能比的。


谢欣然觉得这是自己此生吃过的最好的酒酿了。


米酒醇香,汤圆软糯,虽是简单的食材,但是也不知道加了什么,居然比明芳斋的要香一百倍。


她就这么一口一个,不知不觉间,竟把一整碗都喝光了。


一时饭毕,漱了口,看着宫女们撤席,谢欣然忙起身让出地方。


这一站起,她陡然间一阵天旋地转,还没反应过来时,已经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

“皇上。”


看清抱住自己的人,谢欣然吓了一大跳,瞬间清醒了一些。



第二日,谢欣然便告了假。


因谢章同在翰林院任职,又是她的上上级,于是请假的折子便由他带了去。


习惯了每日天未亮就起床上朝,陡然间闲下来,一瞬间倒有些无所事事了。


她不敢溜出门,因为害怕遇见熟人。


可是待在家里又实在无聊透了。


想来想去,她干脆去了书房。


谢府书房的藏书,没有一万,也有八千了。


她虽从小看到大,但也许有遗漏的。


因为父亲上朝去了,哥哥谢欺程又在房中,故而偌大的书房里一个人也无。


谢欣然在一排排书架中翻着,四书、五经、大离历朝历代的正史、野史,几乎每一本她都看过了。


翻了一阵,她正有些失望之际,却忽然看到书架最高的一层有个黑色的匣子。


因为位置高,颜色又深,先前她倒是从未注意过。


一时她搬了椅子垫脚,折腾了半响,总算是把那个匣子拿下来了。


出乎她的意料,匣子外边十分干净,一丝灰尘也无,看来是常有人擦拭的缘故。


她好奇地搬到一旁的书案上打开,然后拿出里面的一迭藏书来。


“爹怎么把它放得这么高?”她暗暗埋怨道。


里面的册子有数十本,看外表跟平日里读的一些野史的册子也没有区别。


她随手翻开一本名唤《春梅传》的,兴致勃勃地读着。


这本是讲一个官家小姐春梅,爱上了自家的小厮铁柱,前面几页还算是正常,可是翻着翻着,谢欣然就发现这书跟自己平日里看的那些话本子不同之处了。


只见书上写道:


那一日,家中众人均外出,那春梅因为思念铁柱,便令丫环去将之唤来。


待铁柱来之后,春梅屏退众人,将房门紧闭。


“冤家,想死奴家了。”春梅一把抓住铁柱的臂膀,媚眼含春。


“小宝贝。”铁柱扑到春梅身上,对着她香甜的小嘴儿便亲了起来。


一时春梅的香闺内便响起了啧啧的亲嘴声。


……


看到这里,谢欣然已经羞得面色绯红,又惊讶得睁大了清眸。


原来不是野史,而是一本艳情小说。


整本书不仅通篇都是春梅和铁柱的情事,每隔几页甚至还配了香艳的图。


书房中寂静无人,可是谢欣然却看得脸红心跳。


她又翻开另一本。


这本更加不得了,直接就是一本春宫图册,上面画着男女欢好的各种姿势。


而画中的背景,既有在闺房内的,也有在书房的、花园的、草地的、甚至还有水中……


看着看着,忽然间门外传来兰馨的敲门声。


“小姐,该用午膳了。”


“哦,你让他们端去我房中吧。”谢欣然忙道。


待兰馨离开了,她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,而后将几本册子都包好,又将匣子放回原处。


回到清苑,谢欣然吃完了午膳,便跟兰馨道:“我乏了,想躺一会儿,你去外头守着吧,别放人进来了。”


“是,小姐。”


兰馨于是命小丫环将碗筷撤了,又服侍她漱了口,到床上躺下。


等到门被关上,谢欣然忙起身将门反锁了,这才走到枕下拿出那一堆小册子来。


初初看了两本,她都是有些好奇的心思。


毕竟每次看话本子或是听戏,总是到了新人洞房花烛,便宣告结局了。


又或者是说洞房花烛之后生了一个麟子,高中状元云云。


但是洞房花烛当天发生了什么,总是一语带过。


谢欣然看着看着,总算是慢慢明白过来了。


原来,男女间巫山云雨的事是这样的。


她一边看着,一边忍不住摸索起来。


几日匆匆而过。


这几天来,谢欣然每日都清闲在家,早上去谢夫人房中问安,然后陪着一道用早膳。


之后再去谢欺程房中,陪他说着话。


尤其是重点讲朝中一些打过交道的同僚情况,虽然这些三年来她日日都会跟兄长讲,但是眼看着他距离入朝一日近似一日,谢欣然还是有些微的担忧。


上午讲完话,谢欺程便要休息了,而谢欣然便回到房中用午膳。


再之后,她便以睡午觉为名,将自己锁在房中看那些小册子。


几日来,她已经将那些都翻光了,甚至是倒背如流。


在看的过程中,她不仅明白了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,甚至还知晓了男人间是如何欢好的。


每看到男春宫,谢欣然眼前总会浮现出萧子卿的脸,于是便霎时从情欲中清醒而来。


却说这一日,她去到兄长房中,见谢欺程精神甚好的起了床,不仅如此,他还拿出一个包袱,跟她笑道:“这是我托薛大夫在京中的静雅轩给你制的新裙,回去换上试试,看喜不喜欢。”


再过两日就是他该上朝的日子了,也意味着他心爱的妹妹可以恢复女装示人了。


他希望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,嫁与这大离最好的男儿。


谢欣然没想到兄长这般细心,顿时双眸弯弯,笑得如同月牙儿一般。


“谢谢哥哥,我这便去试试。”


说着,她便拿了衣物,匆匆回清苑。


*


另一边,谢章在御书房参与议事毕,正要跟众臣一起告退回府,却被皇帝唤住了。


“谢爱卿。”


“皇上,”谢章忙垂手:“不知您还有何事吩咐?”


谢章入朝为官已有几十载,是两朝老臣了,对着他,萧子卿素来是极为客气的。


他含笑道:“不知府上公子病情如何了?”


听到圣上问询谢欺程,谢章心里打了个突,忙回道:“谢皇上关爱,犬子已经大好了,再过几日便可上朝复职了。”


“唔。”萧子卿微微颔首,眸中若有所思。


自那日中秋之后,至今已经九日了,这九日来每天早朝上谢欣然的位置都空在那里,虽是在队伍的最末,但他却偏偏能一眼便瞧见。


最初,他是震怒的,想着是不是因为他那日的话,谢欣然害怕了,故意躲着他。


可是时日一久,他又开始担忧起来。


难道,是真的病了?


这几年来从未见她因病告过假,怎地这次如此严重?


想到这里,他真的是寝食难安。


好不容易等到今日朝政没那么忙了,他便亟不可待地想跟谢章问一下情况。


可是,瞧着谢章那面上担忧的样子,他反倒是更担心了。


于是他站起身来,淡淡道:“谢爱卿在此稍候片刻。”


说着,便进了内殿。


过了半刻钟,萧子卿再出来时,已经换了一身极为寻常的便服了。


“朕今日随爱卿去府上瞧瞧谢欺程去。”


他说着,又问道:“李茂全,人到了吗?”


“回皇上,杜大人已经侯在外头了。”


“好,这便走吧。”


直到萧子卿抬步往外走,谢章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。


走到殿外,他看一眼等在那里的太医院的院首杜若,心中不由暗暗叫苦。


好端端的,皇上怎么想着要去他府上了?


这可怎么办?


万一看到程儿,穿帮了怎么办?


可是,有杜若跟着,又不能再让卿儿冒充了,不然他一把脉,就能分辨出她是个女子了。


想到这里,谢章心中惴惴。


有心想派人去府中通风报信,奈何又跟皇帝及杜若同乘一辆马车,寻不到时机。


马车很快便到了谢府,下了车,谢章垂手在一侧,等着萧子卿下来。


“老爷。”门口的下人见了谢章,恭敬地行礼。


“嗯。”谢章随意地摆了摆手,心思混乱。


“皇上,”他站在萧子卿斜上方引路,同时陪笑道:“臣带您去前厅稍候,然后让犬子来与您请安。”


“不妥,”萧子卿摇摇头,笑道:“既然他病着,怎还有让他起来的缘故,爱卿尽管前头带路,直去欺程院中便可,切不可兴师动众。”


“是。”闻言,谢章只好放弃了原本的想法,忐忑不安地领着他往澜苑行去。


几人一道进了门,还没绕过屏风,谢章就朝内喊道:“程儿,今天可好些了?皇上亲自入府来看你了。”


他这话声音不大,但是已经足够叫里边的人听清了。


而此刻,房内仅谢欺程和薛紫苏两人。


听见外头的话,谢欺程面色一变,马上看向薛氏。


两个人俱是震惊无比,没有料到皇帝会此时此刻过来。


但是现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,薛紫苏忙搀扶谢欺程起来,两人下地跪好。


“微臣/民女参见皇上,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

听到脚步声,两人齐齐磕头行礼。


终于见到了思念了数日的人,尽管只是跪在地上的一道身影,却已经足够让萧子卿激动了。


但碍于在场的人太多,他也不便于太过热情。


于是径自走到房内上首的椅上落了座,方道:“平身吧。”


“谢皇上。”


得了他的批准,薛紫苏这才忙扶着谢欺程起来。


这不是谢欺程第一次见萧子卿了,幼年宫中有宴会时,他也曾远远地见过一面,彼时对方还是太子,周边围了层层宫人,说是万众簇拥都不为过。


但除此之外,也并无别的面圣机会了。


然而此刻,他须得表现出两人已经认识了三年的样子。


于是他躬身先开口道:“微臣卑贱之躯,得皇上亲自探望,实乃诚惶诚恐。”


他话落,萧子卿却未答话,而是手撑着下颌,淡淡地瞧着他。


几日不见,他似乎变了一些。


胡须长了出来,脸色也苍白了一些,还有声音,也不如往日那般清亮了,微微有些低沉。


看样子的确是病得不轻。


只是他身旁的那个女子,跟他之间的动作委实亲密了些。


萧子卿扫一眼薛紫苏,问谢章道:“这位是?”


“回禀皇上,这是犬子的主治大夫薛姑娘,这些日子犬子病重,多亏有薛姑娘高超医术,这才日渐好转。”


“薛姓?可是江湖上的神医世家薛家?”萧子卿问。


“皇上广博,薛姑娘正是薛家这一代传人。”谢章道。


“唔。”


既是大夫,那便不可以普通的女子视之了。


于是他跟一直侍在一侧的杜若道:“杜卿,虽说有神医世家的传人,但是你既已来了,不妨依旧给谢大人瞧上一瞧。”


“臣遵旨。”



堂堂的大离天子,居然为救她这么一个普通女子而受伤。


---------------------


见萧子卿受伤,激战中的李茂全马上召集众多侍卫杀出一条安全的出路来。


“外头有马,公子,你们快走!”他朝两人喊道。


被他一吼,谢欣然也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了过来。


她再不迟疑,忙上前扶住萧子卿,两人一起朝着门外奔去。


外头果然停了两匹好马,谢欣然是不会骑马的,便任由萧子卿抱着自己上了其中一匹。


见萧子卿双腿一夹马腹便要驾离,她忙唤道:“等等!”


话落,她抢过萧子卿的剑来干净利落地将另外一匹马缰绳斩断,又狠狠一脚踢在马臀上,促使那马吃痛狂奔。


一旁,萧子卿瞬间了然她的动作,面露赞赏之色。


两个人这才驱马疾驰,一直骑了有半个时辰,直到出了城,驶入了一片京中近郊的山林,萧子卿抱着谢欣然下了马,捡了片草地坐下休息。


一下马,谢欣然看着萧子卿那袍衫上一大片血迹,就急得快哭了出来。


“皇上,您现在感觉怎么样?”


“朕无碍,谢卿不必担忧。”


腹部的伤处的确很痛,然而自幼年被封为太子起,从小到大,他不知遇过多少次的阴谋诡计、明枪暗箭,这一次,也并非有多么特殊。


他靠在树干上,四处扫视了一圈,而后指着不远处草丛中的一株野草,跟谢欣然道:“那个草药可以止血,你去四周采一些回来。”


“是。”


一时谢欣然采了一堆草药回来,按照他说的嚼碎了,又解去他的袍衫、里衣,直到他的上身完全裸露出来。


还没来得及害羞,谢欣然先被那一片刺目的鲜血染红了眼眶。


那只短箭,已经大半射入了萧子卿的右腹,只有短短的一截露在外头。


伤口的四周皮开肉绽,鲜血淋漓,瞧着骇人无比。


“皇上,您是万金之躯,臣命如草芥,您怎能以身犯险来救微臣呢?”谢欣然哽咽道。


眼前的人儿,凤眸微红,语音颤抖,又是自责又是愧悔,那盈盈欲泣的模样,让萧子卿看得喉咙都紧了起来。


他一下子觉得,能得她如此担忧,今天受的这伤是值了!


他深吸一口气,云淡风轻地笑道:“即便是普通的百姓在朕眼前遇险,朕亦会相救的。更何况,是谢卿。”


谢卿、谢卿……


明明是以往听了两三年的名字,每次听到时,都只有惧怕与惶恐。


而是此刻,谢欣然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,如同擂鼓一般在震个不停。


这心跳的感觉,分明不是害怕,而是……心动。


“皇上……”她微微咬唇,垂首不敢看他,只露出一截红透的脖颈,在暮色中如晚霞般醉人。


明明是个男子,可是此刻她做出这般类似于女子般害羞的情态来,萧子卿竟也不觉得违和,只觉得甚美。


一时心旌摇曳,萧子卿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白嫩的脸颊。


然而,手甫一动作,便是一阵剧痛传来,他不由得轻哼一声。


“皇上,您怎么了?”


谢欣然大急,忙紧紧地握住他的手,担忧地看着他。


“没事,”萧子卿薄唇绽出一缕笑意,指着地上的长剑,跟她道:“把剑递给我,然后你转过身去。”


谢欣然闻言,不知他要干什么,却也只能依言将沾染了鲜血的宝剑递给他。


背对着他,谢欣然看不到他的动作。


可是,随着他一声声忍痛的闷哼声,还有利刃入体的声音传来,她一下子便明白过来了。


他是在取体内的箭头!


他可是皇帝啊!


便是普通人,受了这样重的伤都要找大夫,还要上麻药的。


可是他却就这么生生地忍着。


谢欣然的眼眶又湿了,不敢让萧子卿看见,她忙抬袖快速地拭去。


又过了片刻,萧子卿唤道:“好了,爱卿给朕包扎一下伤口吧。”


谢欣然得了令,这才转过身来。


一瞥之下,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。


只见萧子卿的腹部比之方才她见到的,伤口又更加深了,此刻,那里正在不断流着鲜血,将他的长裤都浸透。


谢欣然强自镇定心神给他上了药,等到血止住了,又脱去自己的外衣撕成长条给他包扎伤口,细心地打了结。


忙完这一切,她已经出了一身薄汗,而萧子卿也感觉浑身上下也十分地酸,又有些热。


他于是跟谢欣然道:“朕先睡一会儿,你待在这里莫怕,有事就把朕唤醒。”


说完,他便阖上了眼。


余下谢欣然,收拾着他的血衣,坐在一侧焦急难安。


直到现在,她方有空理清思绪。


不过是出门透透气,怎么就偏巧遇上皇上和刺客了呢?


而且,他还为了救她受了伤。


她不敢想,假如方才那支箭是射向她的,那她此刻焉有命在?


就这么守着萧子卿,一直从黄昏坐到了天黑。


入了夜,秋日的山中是十分冷的。


而且他们这处还靠河,冷风从河面吹来,脱去了外衣的谢欣然冻得浑身都在发抖。


她于是忙去摸萧子卿手背,生怕他着凉了。


但是一摸之下,却被他身上滚烫的温度吓了一大跳。


怎地这般烫?


她又摸了摸他的额头,触手所及一片灼热,与她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。


怎么办?本来就受伤,再这么烧下去,万一伤口发炎感染可如何是好?


“皇上……”谢欣然轻轻唤他。


然而,萧子卿却是双眸紧闭,薄唇苍白,身上不停流汗。


他大概是烧得厉害了,没过多久便开始撕扯自己的衣物,口中喃喃叫着“热”。


谢欣然见状,忙帮他褪去多余的衣物,只余一件衬裤。


可是,即便如此,他身上的温度依旧没有降下来。


谢欣然焦急地瞧了一会儿,最终还是跑向河边。


冷月下,河面泛着粼光,河里则黑漆漆的,似是睡着猛兽。


谢欣然咬了咬唇,脱去了鞋袜蹚进了河里。


“嘶~”


刺骨的冰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,她冻得牙齿都在打颤。


她强忍着冰冷与恐惧,将身体沉入河中。


直到感觉全身都冰了下来,就连头发丝都湿透了,这才从河中起来,走至萧子卿身旁。


“皇上,冒犯了。”她看一眼因为高烧眉心拧成一团的萧子卿,小声道。


说完这句,她就躺进了萧子卿怀中,将他的四肢都缠在自己身上。



大离王朝的圣元五年八月十五。

这天,是个极好的天气,天空湛蓝,阳光和煦,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。

因为是中秋,宫里特地给各位大臣放了假,准许今日不用当值,可以回家团聚。

刚退了朝,谢欣然正准备随着众人一同出宫回府,还未抵达宫门口,就被小太监唤住了。

“谢大人请留步。”

谢欣然抬眸瞧过去,认出是太监总管李茂全的徒弟,于是忙停下脚步,负手立在门口。

等人走近了,她含笑问道:“公公有何事?”

“皇上刚刚传下口谕,宣大人御书房觐见。”小太监对着这个昔日皇帝最宠爱的臣子,端的是客气无比,说话语气含笑,带着十二分的小心翼翼。

听到是皇帝宣召,谢欣然不敢怠慢,忙道:“劳烦公公了,我们这便去吧。”

说着,便随着小太监的脚步,往内宫行去。

一路上,走过熟悉的宫道,她的心中微紧,但是面上依旧泰然自若,让人瞧不出分毫。

三年了……

一转眼,她代替哥哥参与科举,高中状元,而后入朝为官,已经近三年了。

从初时的忐忑,每一步的谨小慎微,但现在在宫中大方行走,天知道她经历了多少次的危险。

好在,哥哥的病已经快好了,再过不久,他就可以替她回朝了。

到那时,她就可以恢复本来的面目了。

是嫁人也好,是外出散心也罢,终究是不用再混迹于朝堂,每日担惊受怕了。

想到这里,她紧张的心情又放松了起来,步子也轻快了些。

小太监将她带到御书房,便站在门口,请她独自进去。

谢欣然理了理朝服,确认衣着发髻皆整齐后,这才推开门躬身进入。

殿内的光线明亮,点着熟悉的龙涎香,风吹来的时候,带动满室馨香。

“臣谢欺程参见皇上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
她跪下,低着头行礼。

“起来吧。”正前方的书岸后,传来皇帝萧子卿淡漠的声音,倨傲、清冷又凌然,一如他平日的为人。

以前在闺中时,谢欣然见过的男子皆是家人、家丁。

她的父亲谢章,是翰林院大学士,平日端肃严谨,而她的哥哥谢欺程,常年体弱多病,是温柔的男子。

但当今皇帝则不同,他时而温和怀慈,时而杀伐果断,时而不发一语,让人看不透所思所想。

尽管已经为官三年了,谢欣然每次见他,都还是本能地畏惧。

畏惧他至高无上的权利,畏惧他那双漠然的双眸,更畏惧他能透过层层官服,看透她女儿身的面目。

一旦被发现,不仅是她,就连她的父亲、兄长,全家数十口,都将全无存活的可能。



网友评论

发表评论

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